自李渊尘结成阴阳内丹已过十余载,这些年里,李渊尘不断思索如何寻找到宇文殇下落,他一直有所疑惑,当年那道从天而降、让他感到惊悚的金光到底为何物。
这个疑惑直至他知命有三,才终于揭开谜端。
那天,他照旧在修炼。体内,阴阳内丹缓慢旋转,一丝外界的真气被吸引入体,融合进了那团丹上真气,此行不断重复,却也滋生了不少乏味。而就在李渊尘准备再引入一丝真气时,那阴阳内丹却传来了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李渊尘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李渊尘正准备下一步动作。
“咔!”丹内又传来一声轻响,李渊尘这时才入微观体,意识不断扫视,居然发现内丹上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痕,并且在不断扩大。
李渊尘连忙引动丹外真气,试图修复内丹,可还没来得及做出相应动作时,往日那一同旋转的邪气的一部分却一头蹿进了内丹里,李渊尘这时才真的慌张起来了,额头上冷汗不断冒出。那邪气他根本无法控制,平日里也只是用真气暂时镇住它。这下,可真出大事了。
李渊尘头上青筋直冒,他感受到一股无比蛮横邪恶的力量在撕裂他的内丹,他用尽全力,可情况却越来越糟。就在他束手无策之际,那被邪气侵蚀的内丹裂痕突然冒出了一丝金光,一股熟悉却令人战栗的气息伴随着金光一同迸发而出。‘这不就是当初镇杀宇文殇的那道金光吗?’李渊尘脑海里满是惊讶。
还没等李渊尘惊讶完,那股金光竟分解成了四道形色各异的真气,团团围住了阴阳内丹。
“这?”李渊尘满头雾水。但马上就转变成了惊愕。
“这!这个气息!不会错,这个气息就是那传说中的四大圣兽的气息!”李渊尘肯定道。
出于对目前情况的束手无策以及对四大圣兽的莫名信任,李渊尘把那四股真气全力压往内丹,不让其逃逸出来。而他,也是进入了入定状态。
自那四道圣兽真气出现及裹住阴阳内丹,已过去了四刻钟,可处于入定状态中的李渊尘却惊喜地发现,这真气居然在主动修复这阴阳内丹,那大大小小的隙缝都在被逐渐修复。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李渊尘的心已经完全放下来了,此时的阴阳内丹,不,应该称作阴阳金内丹,完美协调的黑白两色以太极之形融合于彼此,然而在其表面,还有一道又一道如经文般的金色丹痕纹刻于上,显得和谐而完美,又带着几分庄严。
“前思太阳日也,后思太阴月也。左存青龙,右存白虎,思头戴朱雀,足履玄武此存想四神也。”
这是道教前辈王真人的气诀,当年李渊尘在教内藏经阁寻找修炼功法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内容,未曾想到今日竟然有幸遇此一遭。想到金光出现的时机,和阴阳内丹、四大圣兽、邪气……李渊尘知道,当初宇文殇这事未必有这么简单,而当下,恢复身体的方式,很大可能就和这四大圣兽有关。
任何事,都不会像它表面一般如此简单。这是李渊尘从这次事件中明白的一个道理,但他又想到了道教的各位,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深深吸了一口气,无论这件事如何,他的结果有一个是永远不会变的,那就是用宇文殇的项上人头来祭我道教亡魂!李渊尘调整好呼吸,缓慢而绵长,他又一次打起了坐,把那杂念残想驱赶出脑,一心修炼,只为日后复仇,厉兵秣马。
自内丹发生变化后,又是过四年之载。李渊尘已是知命有七,虽不说苍颜白发,但也是华发繁,鬓亦霜了。他站在伏龙山之顶,眺看那多年未归的城池,不免让人感叹道:“我年一何长,鬓发日已白。俯仰天地间,能为几时客。”而他眼里带着的忧郁,又是接下来的“惆怅故山云,徘徊空日夕。”
本以为,阴阳内丹获传说中四大圣兽之力加持,能把这邪气完全压制,但结果竟是和之前相差无二,甚至还有所下降,实在让人摸不清头脑。’就凭这个进展,怕是到将死之际也无法寻得宇文殇复仇了。‘李渊尘暗暗想到。
至此,恢复功力的道路貌似就剩一条,即寻找传说中位于四象之极的四大圣兽:木东之青龙、金西之白虎、炎南之朱雀以及水北之玄武。
‘我这一生,都在复仇的焰火下行走……‘李渊尘睁开双眼,还是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与那冰冷刺骨的寒冷,然而还没等李渊尘反应过来,阵阵光点出现在这寂黑中,如精灵般舞动,显得是那样的凄美。李渊尘低头一望,无奈一笑。“也是,该走了。“李渊尘的身体开始分解成那白点,在这虚无中,如梦似幻。“呵,只是不舍得那子生啊,老夫我孤独了一辈子,从未想到在这复仇路上居然会遇到如此性情有趣的小子,呵呵。”李渊尘想到了冯子生,他当初躲在桌子下的可爱模样,那惊呼他功夫的样子,那替他伤心的表情……
“没想到活了大半辈子,才知晓自己竟是龙阳断袖。”李渊尘笑着摇了摇头,“将死之际,却还有个自己想念的人,不知是喜,还是忧啊。可惜那小子做不了我徒弟,可能我这一生就走不出这一遭吧。”
身体仿佛越来越轻,意识似乎开始消散,李渊尘轻轻闭上双眼,等待着他想象中消逝于此的那般解脱。
都说,人到临死都会脑袋放空,一阵空灵,可李渊尘脑子里,却还满是冯子生的影子,他不由得想到,平日里两人的交流,已经有了一种默契,心灵的某一点已有了碰撞,真正有多了解其实未必,但是那个碰撞足以让他去改变一些东西,改变,他的内心,那颗满是仇恨与厌世的内心。
他突然开始有点害怕了,他不想失去子生,不想失去这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晨光,他开始拼命挣扎,想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消散的光点越来越多,李渊尘的身影越来越淡,他有了生存的理由,却止不住了掉下深渊的事实。
突然,一束微光打穿了永恒的黑暗,径直的照在了李渊尘的胸口,他止住了所有动作,呆呆的看着那束微弱的光,那已多时未享受到的如太阳般的温暖,伴随着这光,浸泡住了李渊尘的每一颗细胞。
“回光返照…吗?“李渊尘喃喃自语。然而这微光却越来越大,李渊尘感觉身上越来越热,这时他才发现,他已没有再继续下沉了,而空间似乎翻转了一般,他开始往上飞去,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缓缓睁开了那千斤重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