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春宵相伴
海上保安军奥西艾尔总部,指挥官室。在这个与海底指令基地并设的宽敞房间一角,面对几乎要倒塌的文件堆,一只被大手握着的钢笔正忙碌地来回移动。反复签名盖章的指尖已经发麻,模糊的视线即使眨两三次眼也完全无法恢复。难以忍受地揉着涌上疲惫的眼角,奥西艾尔的首领—老龙"蟠龙"深深地叹了口气。
为进行现场视察和提升队员士气,最高指挥官离开岗位,花费数日陪同海岸警卫队与魔法部队进行联合训练。虽然早已做好处理些许文书工作的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短短几日不在,竟会积压如此多的请示文件堆积如山。作为最高指挥官的我比谁都清楚,若长官的决策出现延误,整个组织的运转就会受到影响。为了那些等待批示的部下们,即便不能全部处理完,至少也要减少积压数量—这般想着,勉强起身就座后已过去好几个时辰。不知是第几杯绿茶已经喝完,面对无尽的剩余工作只能愁眉苦脸。
虽然不曾因导师授予的神力帮助而骄傲自满,每日勤修不辍,但老实说终究敌不过岁月流逝。活动因连日模拟战而僵硬的肩膀时,转动范围变窄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哀鸣。透过嵌着圆形镜片的小巧老花镜,眨眨眼睛擦去模糊的视线,斑龙重新握好钢笔,面对依旧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他左右摇晃脑袋试图甩开后颈的疲惫,刚要重新投入工作时—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桌边突然响起的刺耳铃声,严重干扰了老龙的专注力。
(……这来电铃声不管听多少次都习惯不了啊)
随着整个公文包上下震动般地摇晃,那个不断重复的声音主人正与文件袋一同藏在老龙的公文包里。从椅子上探出身来,拆开封口取出的那个身影,是一对模仿长着两对角鹿兽人造型的玩偶。看到这大约两个头身大小的可爱模样,老龙不由得嘴角微扬,同时用食指"咚"地戳了戳玩偶黑色的鼻尖。于是,穿着白色衣服的玩偶停止了震动,在那乌黑纽扣般的眼睛里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这里是蟠龙」
<这里是八头水!过得还好吗?>
向放在桌上的玩偶打招呼时,立刻传来爽朗欢快的回应声。那令人愉悦的和煦音韵,抚慰着因繁重工作而疲惫不堪的老龙的心灵。
「啊,托你的福。[[rb:谢谢 > 多谢]]」
在明亮声线的另一端,想象着朋友眯起圆润眼眸微笑的面容,斑龙用早已耳熟能详的乡音开口说话。从遥远海的那头传来通讯的,是散落世界各地的原神王碎片所化神器变生的神鹿·八束水。自被奇妙因缘引导,在某座孤岛实现命运邂逅以来,已过去一年有余。如今虽相隔两地,但这对心灵深深相系的伴侣之间,就连随意的寒暄话语都如同华丽的情话般闪耀着光芒。
在远离奥赛亚尔总部西北方的拉皮玛尼亚圣国,就读于一流魔法教育机构伊尔瓦尔德魔法学校的矢积水,自然无法轻易与半龙见面。连接这对相隔两地的恋人的,是内置于对方形象玩偶中的魔法远程通讯装置—魔信机。这是拉皮玛尼亚魔法技术的结晶,能够几乎毫无偏差地将话语传递给远方的另一半。矢积水托友人购置的这个魔法文明利器,总会在课业和工作结束后的夜晚准时响起,如今已成为点缀二人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马上就春假了,我要回去你那边。等假期开始后,我们再去金州(rb:旅行吧 > 旅行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提前调整好了行程……」
伴流如此说着便语塞了,或许是察觉到他那如同牙齿卡了东西般的说话方式中另有隐情,魔信机另一端的声音戛然而止。既然话题说到这个份上,就无论如何都必须说出的事实。即使心知肚明仍要拖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硬挤出下一句话。
「春天总有许多推不开的要事。实在筹措不出能去旅行的长假」
<这样啊……那可真是遗憾啊>
想象着伴侣因失望连耳尖都垂下来的表情,伴流眉头低垂。
锦州既是伴流的故乡,也是他与八神水首次同游的旅行地。然而那次旅途,是为了与现已离世的昔日搭档共度的岁月以及对自己所犯罪行做个"了断",根本无暇享受观光之乐。正值锦州引以为傲的鲜花烂漫绽放的春季前夕,对八神水而言想必是蓄势待发的雪耻之战吧。虽说是任务所需,但无法实现心爱之人期盼的焦躁感终究难以释怀。
「抱歉。你明明那么期待的」
<好啊。因为是重要的工作,没办法呀>
但是,也不能让这共处的宝贵时光以失望告终。他将手肘撑在桌上,交叉的粗壮手指托着下巴。微微低垂的魔信机斜斜地立着,对着那垂头丧气准备退下的神鹿低沉的声音,他提出了珍藏的次优方案。
「虽然不能完全代替,但我争取到了双休日。去近处住一晚再回来的话时间很充裕」
<近处…是指…?>
「库桑。你一直待在奥赛亚雷总部,应该没去过宫殿街吧」
拥有奥赛亚雷的中立都市库桑。这个城邦国家不论处于何种战乱之中,都会用尽一切手段保持永久中立,同时也以汇聚世界各地游客的风光明媚旅游胜地而闻名。位于维斯托利亚中央,坐落在外海相连的巨大湖泊上的洁白街景,远观则美不胜收,漫步则热闹非凡,是传统与游乐交融的土地。我盘算着,即便作为金州的替代方案提出,也必定不会减损伴侣的兴致吧。
<说起来……当年旅行的时候,虽然没在库桑停留过就是了>
「差不多该到春赤根开花的时候了。从运河仰望春赤根的花吹雪可是美不胜收啊」
如同野兽狩猎般不放过任何良机,斑龙将胜景的魅力层层叠加。正值春季,此时不展现独有乐趣更待何时。实际上自己也很少主动前去观赏,这反倒更称心如意。想象着水面飘散的樱花雨,不断追加诱惑时,听筒那头的八束水声音突然拔高。
<噢,那可太让人期待了!>
少年般纯真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那绽开的声音。仔细品味着预料之中的反应后,斑龙放松了白色的眉头露出安心的神色。手指轻捻满足飘动的胡须,将魁梧的身躯深深沉入扶手椅中。
「回来时再联系。我会拜托布鲁姆安排迎接」
<好嘞,拜托啦。那就下次见>
「嗯。我翘首以待」
再次按下玩偶的鼻子,结束了通话。我像慰劳一般,使劲揉了揉变回普通玩偶的魔信机脑袋,那沉默的嘴角似乎浮现出一丝微笑。
「……那么。该怎么办呢」
结束这仅有声音的幽会后,蟠龙突然回过神来。越过玩偶肩膀看到的,是堆积如山、深不可测的未处理文件。即使想卷起粗壮的尾巴逃跑,窗外是海,门外是综合指令室。身旁的茶壶早已干涸,连借喝茶逃避的路都被堵死了,这下真是无计可施了。
忽然抬头望向天花板之外,想象着地面之上的辽阔天际,蟠龙振作起因疲劳而吱嘎作响的手臂。在那片天空下,遥远的伊尔瓦尔德森林中,那家伙也一定在努力着—光是这么想着,胸中就燃起了活力的火焰。从被压得完全凹陷的椅子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腰,挺直背脊再次走向书桌。为了向作为勤学之士的意中人,展现不丢脸的工作成果。
※
通过魔信机约定好之后,大约过了一周时间。曾经为制服尺寸太小而苦恼的日子已成过去,如今已完全习惯穿着伊尔瓦尔德制服的八束水,换下制服身着日常的白色衣袴,来到了库桑郊外的某座岛屿。这座远离中央宫殿区的西北方小孤岛,人口稀少,除了港口外并无其他显著特征。鲜为人知的是,这里其实是前往欧塞亚雷本部岛屿的唯一中转站。白色长发在背后随风飘扬,独自伫立在行人稀少的码头。
「――好了,差不多到约定时间了」
正值万物萌发的季节,白昼洒落着柔和的阳光。八神水用宽大的手掌在额前搭起凉棚,摇晃着向两侧伸展的巨大犄角,仔细巡视眼前开阔的水面。这个时段既没有渡轮靠岸的预定,渔船也早已归港多时,几乎不用担心会认错船只。只要能发现靠近的船影,那必定就是等待之人无疑了。
他时而端详怀表,时而眺望海鸟群,如此巡视周遭约莫半小时光景。终于发现目标船只后,八神水朝天高举双臂用力挥舞示意。随着他张开五指的有力手势,破浪直冲而来的船体上传来耳熟能详的爽朗喊声。
「喂—八神水先生!让您久等啦!」
一边单手灵活地操作着舵轮一边挥手的是身材娇小的虎兽人少年—布姆。作为暴龙亲自指导的海洋号新任舵手,对夜叉神水来说也是自大涡岛遇难事件以来的老相识。当船稳稳减速、靠岸停泊后,这位长着巨大鹿角的神鹿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向他致谢。
「布姆!接船技术越来越熟练了!」
「嘿嘿!既然是暴龙大人亲自吩咐的事,不管去哪我都乐意效劳呀」
身着蓝边白色海军服的布姆得意地擦了擦鼻子下方。他仰望着比自己高大一倍多的巨躯,琥珀色的眼睛微微踮着脚说话。夜叉神水凝视着那双年轻闪耀的眼眸,温柔地扬起了嘴角。
「好啦,启航咯!满—舵—右—!」
药神水在只能勉强容纳四五个人的狭窄甲板上安装的客座上坐下后,船尾配备的发动机猛烈地喷出蒸汽。随着布姆转动舵轮,船只大幅向左转,背对着码头向青海疾驰而去。
比往年稍早的春风仪式已过,近来天气持续温和得让人忍不住要打盹。抬头仰望的天空万里无云,平静海面上绘出的白色航迹,也未被波浪打散就静静地消逝了。与劈风斩浪的速度相反,在这格外平静的航路中,矢津水突然向博姆的背影发问。
「伴流今天,在搞些什么呢?」
「今天一整天都是会议排满,看起来真够呛呢。虽然预定是到傍晚结束,但看样子肯定会拖很久呢」
当他没有亲自来接的时候,我就大致猜到了,果然斑龙被工作缠得脱不开身。
「哦哦……这样的话,首先去食堂……」
刚一询问心上人的近况,八束水的脑海中便立刻浮现出相互关联的联想链条。当务之急首要是确保每日的温饱。既然对方如此忙碌,就更该准备些能滋养疲惫身躯的佳肴。若向相熟的炊事班开口,应该能分到些基础食材。若是会议拖延,就先把准备工作做到一半,待估算着对方回房的时机再一气呵成完成烹饪。在此期间还要打扫房间、准备热水,更别忘了预备明日所需――
「八束水大人,您已经完全适应伴龙神君伴侣的角色了呢」
这句突然从船头抛来的话语,将沉浸在无声思索中的八束水的意识拽回现实。他慌忙将飘忽不定的视线从虚空中收回,重新聚焦在航路上。
「啊、啊嗯,这个嘛……」
慢了半拍才理解"伴侣"这个词的含义与分量,八束水不由得涨红了脸,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明明没有人在看,她却扭扭捏捏地别开视线,而在那视线尽头,水面溅起的飞沫正异常耀眼地闪烁着光芒。
与相爱之人许下未来誓言,相依相偎共度余生—这本该是无需顾忌任何人的事,却不知为何涌上一阵羞意。被阳光在水滴中剧烈折射的耀眼光芒轻易看穿心思般,总觉得分外难为情。
「既然你经常回不了家,至少在能在一起的时候,让我帮上点忙吧」
「那么,等将来从魔法学校毕业,就能和伴侣大人一起住了吧?」
「是啊……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站在船首的八束水背对着身后传来的布姆的询问,暧昧地点了点头。布姆那副既非刻意隐瞒却也并非坦荡公开的口吻,正积极切入两人之间的关系。小虎一反常态的强硬语气夹杂着浪花声,在八束水的鼓膜中回荡。
「真好啊~能成为斑龙大人的伴侣。能和那么出色的人在一起,羡慕死我啦~」
神鹿没有回头,只是疑惑地歪着巨大鹿角,接住了布姆随口抛出的这句话。
若八束水真是如外表所见那般年长者,或许还能将这夸张的艳羡当作社交辞令一笑而过。但作为神器降世不足两年的他,根本无从揣度话里藏锋的机微。
于是,一个过于朴素的疑问滚落而出。
「布姆你…没有想成为伴侣的人吗?」
紧接着,水兵服的背影如同冻结般突然停住动作。在晴朗的天空下,一帆风顺的船只在平静的海面上航行,这短暂的空白瞬间转瞬即逝。
在不到一秒钟的刹那之间,小虎心中闪过的是自己隐藏在心底的晦暗情感。仰望伟大的前辈—那份想要有朝一日能追上背影的憧憬,以及不知不觉间萌生的、更深的心意。这份无法告白也无法实现的稚嫩恋情,如同消融在汪洋中的浪花,却将他的心脏狠狠攫住。
再沉默下去会被察觉异样,于是猛地甩了甩头,布姆强撑着笑容转过头来回答。
「……我、我还在找呢!」
逞强说出的话语,颤抖得超乎想象。不知是因为相隔太远,还是因为对方格外纯真无邪,她既没注意到声音里透出的动摇,也没发现僵硬表情的破绽。八神水依旧挂着春日暖阳般的微笑,爽朗地大声说道。
「[[rb:干得这么起劲 > 这么努力]]的布姆一定能遇到好人的。我会支持你的」
毫无恶意的鼓励,反而在心上划开一道伤口。
「啊,谢……不,才不是啦!真是的!」
忍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尖锐话语"真是不懂人心",布姆用不习惯的方言道了谢。突然撞上船头的小浪破碎飞溅,打湿了小虎的脸颊。尝到渗入嘴里的咸味皱起脸,望向那清澈得令人恼火的天空。
我知道这样不对。
我知道,但是…
即便如此,至少让我发一句牢骚吧。
「—果然还是夜刀神小姐,更适合伴流大人呢」
那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当矢数水第一次造访奥赛亚雷的那天,我们一同巡视总部时,从他全身散发出来的是宽容与亲爱之情。从那看似柔软的庞大身躯中酝酿出的、能束缚住任何与之相对之人的温暖,就这样交谈着便能深刻体会。
强而有力,却又温柔无比,普照万物的太阳。无论是理性还是感性,我早已明白,能够与憧憬的白龙一起拥抱他内心深处的过往悲伤并肩前行的,除他之外别无他人。连藏于背后的心意都未曾传达,甚至从未将其置于考虑范围的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企及的。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才愈发感到懊悔。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没、没什么啦!」
在听到"咔吱"的绞盘声时慌忙眯起眼睛,布姆再次凝视着航线的前方。通过舵轮从掌心传来的发动机脉动附和着心跳,将身体托付给掠过肩膀的风,淤积的情感随着加速度消散在远方。自幼一心憧憬、终于抓住的梦想片段—唯有在大海上飞驰的这一刻,才能让人忘却内心交战的思绪。
小虎用手背擦拭着被海风浸湿的眼睑,快步走过最后一段航路。在他视线的尽头,耸立着奥赛亚尔总部象征性的白色管制塔。回头望去,只见八束水正开心地眺望着高塔,那率直的眼神映入眼帘。那直视的目光太过耀眼,小虎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寂寞的微笑。
※
「欢迎回来,斑龙!今天也辛苦啦」
「谢谢,八束水。我回来了」
当月色升至中天时,斑龙终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迎接他的是灿烂的笑容。这个一个人住略显空旷的简陋房间,只因为有伴侣在等待,就显得格外温馨。久违的二人独处时光。光是看着欢快挥舞大角的八束水的背影,就感觉压在肩上的疲劳全都烟消云散。
「听说你今天会晚回来,所以我特意晚些做饭等着,这样饭菜就不会凉啦」
粗壮的腿迈着小碎步,八头水端着堆满菜肴的大盘子从厨房走向餐桌。那件围裙沿着她隆起的大肚子垂下,比起上次来访时又多了几处油渍污点。看着这略显陈旧的布料上展现出的不懈努力痕迹,斑龙投去温暖的话语。
「帮大忙了。你真的很贴心啊,八头水」
「嘿嘿…被这么一夸,[[rb:怪痒痒的 > 怪不好意思的]]」
八头水红着脸露出羞涩的笑容,手脚麻利地继续准备着。看着她背上垂落的白发辫欢快地左右摇摆,白龙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餐桌前。啜饮着递来的茶杯中斟满的粗茶时,餐点很快准备完毕,色泽异常相似的丰盛晚餐在餐桌上整齐排开。
「唔…又是咖喱味啊」
斑龙皱着眉头低声嘟囔,八头水撩了撩头发挠挠后脑勺。她舒展着困扰的眉头,略带羞赧地脱口而出。
「跟着食堂的人学做了很多尝试,但不知怎的做出来全是咖喱味的」
无论哪道菜都堆得几乎要从盘子里溢出来,对两个男人来说实在过于丰盛。碗边堆着约两倍碗高的白米饭,旁边摆着时令蔬菜拌咖喱粉的凉拌菜。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主食是用发酵乳和香料腌制的烤鸡肉。配菜中捣碎的芋头和蔬菜混合处隐约可见蛋黄般的茶褐色,飘散的气味也同样是咖喱的。面对这堪称"咖喱连击"的餐桌,班琉终于忍不住要抱怨了。就算咖喱是奥塞亚雷的特产,也该有个限度。
「当然,你能为我做饭已经很开心了……但希望能再多增加些菜式」
夜叉神水造访奥西亚雷时第一次吃咖喱就狼吞虎咽地干掉了二十七碗的轶事,连同他后来借钱付账的糗事,在布姆城已经被人说到耳朵起茧的程度了。虽然能理解他特别喜欢那味道,但即便如此,向厨师长请教后还是只会做咖喱味的料理,这也太离谱了。偏偏味道又出类拔萃,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我会妥善处理的」
「呵呵…你也学会这种万金油的说辞了呢」
看着夜叉神水明显缩着脖子畏畏缩缩的样子,蟠龙露出愉快的微笑。这句模棱两可只承诺渐进改善的空话,是那些毫无意义的会议上最常听到的套话。正想着他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蟠龙已将筷子伸向眼前冒着热气的餐盘。入口的禽肉柔软得几乎在齿间化开,口腔里扩散开来的醇厚滋味让老龙舒展了眉头。
「唔。很好吃啊,夜叉神水」
「慢慢吃,蟠龙。你吃得开心[[rb:人家 > 最]]高兴了」
对于脱口而出的真心话,神鹿微微扬起嘴角。那微笑让人想起故乡仰望的春华花瓣。面对这世间任何宝石都无法比拟的璀璨光芒,斑龙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这是想要永远珍藏在心底的、无可替代的表情。看着她这样微笑的模样,斑龙发自内心地觉得,就算这次调味如何都无所谓了。
※
作为欧塞亚雷的最高指挥官,身为组织领袖有义务始终保持最佳身体状态。因此,其所受待遇远超普通士兵的奢华程度,无论本人意愿如何,都是理所当然的结果。配备从斯提利亚进口的最新式热水器,随时随地都能立即泡上热水的私人浴室,正是这类最高指挥官"特权"配置中最极致的奢华体现。
「──所以说到底,又是格罗斯那家伙搞的恶作剧咯」
「真是的,那家伙…把自己的学生耍得团团转,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自觉啊」
想象着那个调皮地闭着一只眼吐舌头的旧友模样,蟠龙无奈地摇了摇头。肥皂泡打湿的毛巾那头,是夜神水正哗啦哗啦擦拭着青灰色宽阔后背的身影。
裸身的神鹿灵巧地跨过修长龙尾,单膝跪立转向龙背。施展着能拖动国土的怪力却拿捏得当,那强劲又不失体贴的搓洗手法,令白龙的肌肤渐渐泛起红晕。
「哎呀,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恶作剧确实让人头疼,但他可是最挂念学生的校长啊」
「……也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必确实如此」
将难以释怀的思绪咽下,泷龙甩了甩绑在脑后的白色长发,轻轻点了点头。虽说相识多年,但比起因各自忙碌而鲜少见面的自己,那个几乎每天都在自己就读学校的同一栋教学楼里、作为校长度日的八束水,想必更了解格罗雷斯莱克托的生活状况吧。
话虽如此,实在难以想象那个每次见面都只会戏弄人、总是用魔法恶作剧的损友,竟会被评价为"心系学生"的认真教育者。若是能再抽出视察时间,或许该偷偷观察下那位大魔法师的工作状态—正如此思绪万千时,从木桶溢出的热水流过背脊的触感将意识拉回现实。伸来的粗壮指尖拂去体毛上残留的水珠,随即那肉嘟嘟的手掌"啪"地拍在了背上。
「俺洗好了喂。喏,换你了」
「知道了。谢啦,八束水」
接过递来的毛巾在热水中快速冲洗后,斑龙转身面向坐在沐浴椅上的夜月水的背部。从浴缸中盛满的热水里不断升腾的蒸汽,缠绕在茶褐色的毛发上凝结成水滴。从那如垂首稻穗般低垂的蓬松发丝间窥见的,是令人联想到峭壁般宽厚壮实的后背。被那丰盈隆起的肌肉线条下清晰可见的背脊沟壑所吸引,他半梦半醒地擦拭着。
「啊、斑龙……力道太重了些」
「嗯……抱歉」
慌忙调整力道时,从被皮毛覆盖的背部后方传来一声惬意的叹息。从头到尾、由边至角都按部就班打磨的细致手法。一边用单手灵巧地挽起长发,一边连缝隙都不放过地擦拭。时而蘸水润湿,又穿插着不让肥皂泡中断的细心照料,斑柳将那厚实的背部彻底清洗干净。其间强忍着不把手伸向从椅面溢出的臀部软肉,总算冲洗完全身后,用手背拭去被蒸汽濡湿的额头。
各自站起身洗完除背部外的部位后,终于两人纵身跃入一旁的浴缸。短簇状的尾巴欢快地摇晃着,夜叉神水率先将脚探入热水中。稍迟片刻,蟠龙从脚尖开始缓缓入水,抵达边缘的热水发出豪迈的声响,在浴室地板上形成瀑布。紧接着,无处可去的大量热水如海啸般溢出,带着巨大声响在浴室地板上扩散开来。
「呼咿……旅途的[[rb:疲惫 > 疲倦]]一下子就消除了呢……」
「哟,喂……果然和你两个人还是太挤了」
用散发着香气的上等木材打造的浴缸,宽敞得足以容纳斑龙那纵长横阔的巨大身躯,不仅能伸展手脚,连尾巴也能完全浸入水中,让他可以尽情放松。但这仅限于斑龙独自沐浴时的情况。当与斑龙体型相仿甚至更庞大的八束水一同入浴时,再宽敞的浴缸也会拥挤得像洗芋头似的。即便斑龙灵巧地将长尾搭在浴缸外,长方形的浴槽对两个巨汉来说还是太过狭小。当两具被木框束缚的厚实肉体彼此紧贴时,从体内深处涌起的热度绝非仅仅源自热水。
「抱歉啊,我和斑龙都太占地方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是啊。就算在洗澡时,我们也没法像变戏法似的把自己缩小」
一边压抑着逐渐加速的心跳,两人沉浸在无意义的闲聊中。当斑龙对难以解决的体型问题感到困扰时,身旁的八坂水突然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拍了下手。
「用迷你迷你糖果的话,就能变小啦!」
听到"糖果"这个词的发音,白龙脑海中闪过某日去伊尔瓦尔多视察时的记忆。那时吃下的名为"大大糖果"的魔法点心是具有巨大化效果的糖果,而现在提到的这个,恐怕是与之相反能让身体缩小的糖果吧。
虽然不知道会缩小到什么程度,但考虑到大大糖果的例子,很容易想象这绝非仅仅是身高稍微缩水那么简单。想象着缩小到手掌大小、甚至豆粒大小的八坂水的模样,虽然觉得相当可爱,但这里有个重大问题。
「……变得太小的话,会不会溺水啊?」
听到歪着头吐露出朴素疑问的斑龙的话,八坂水眯起眼睛咯咯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倒也有趣!」
「习惯了这些的你,或许会这么想吧……」
斜眼瞥见伴侣那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蟠龙将粗壮的双臂在胸前交叉。虽然熟悉魔法世界是好事,但那种以玩乐心态滥用其产物的言行实在不敢苟同。他正想着是否该找个机会与格罗斯讨论教育方针时,突然回过神来。自己又犯了过度思考的毛病。难得的二人独处时光,不该浪费在刻板的思索上。蟠龙决心像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般抛开踌躇,向仍在颤抖着喉咙的挚友发起攻势。
「况且,我本就没打算改变这狭小的空间。那个……」
这般说着,斑龙沉在水下的手掌悄悄游向身侧。躁动不安的五指最终触及那绷紧肌肉与脂肪的茶褐色大腿。即便被水的阻力所压制,那弹性依旧不衰,指尖刚碰触就被反弹回来。被下半身涌上的淡淡情欲所浮载,从紧邻处漏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抓住这个空隙,他在对方耳边低语着最致命的甜言蜜语。
「和你这样挤在狭窄的浴缸里…倒也不坏」
「斑龙…」
老龙自顾自地为这做作的台词羞红了脸低下头,而夜叉神水却用湿润的声线呢喃着。从被蒸汽濡湿的白眉下,投来含羞带怯却又隐含期待的秋波,凝视着白龙泛红的脸颊。当另一只手覆上正在抚摸大腿的白色手掌时,斑龙如释重负般嘴角松弛,随后紧紧握住了那只手。十指相扣,四目相对,本就亲密的两人距离被拉至极限。
「嘿嘿…我也是同样的心情呢」
能够并肩同行,以相同的心意共度时光的喜悦。这份无可替代的珍贵情感,将两人的内心完全填满。
「――八束水」
「蟠龙…」
两具相互吸引的身体紧紧相贴,两人凝视着彼此的瞳孔。历经岁月磨砺的淡青色眼眸与蕴含着鲜明海色的深蓝目光相互吸引,最终重叠为一。沉醉在这连空气都为之融化的甘美时刻中,忘情地吮吸着对方的唇瓣,此刻已无需言语。任凭颈间渗出的汗水与肌肤上缠绕的热气蒸腾,两人以最原始的姿态纵情交缠。
「嗯…啊、…要晕过去了啦…」
「――我早就,已经晕头转向了」
在剧烈心跳的催促下,替代血液在全身循环的神力流动,让夜神水的身体显著升温。在浴室蒸腾的雾气中昏沉的脑袋好不容易挤出的话语,得到斑龙低头回应后,夜神水慌忙从浴缸中探出上半身。
「啥!没、没事的啦,斑龙!?」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对你……」
在支吾的瞬间,斑龙脸颊浮现的羞赧神色让夜神水胸口剧烈跳动。白龙始终低着头,只将视线投向思念之人,最终举起了白旗。
「—别再让我说更多了」
「……真是的,斑龙你这[[rb:惹人怜爱 > 楚楚可怜]]的家伙啊」
即使在关键时刻说话结结巴巴的窘态,只要想到那之下浮现出的浓烈爱慕之情,一切都化作了可爱之处。正面抱住被水汽浸湿的纯白胸毛,夜刀神水轻轻摩挲着斑龙宽厚的后背。将埋入怀中的脸颊轻轻贴在那柔软的胸膛上,被温柔的弹性所包裹时,惬意的吐息轻搔着侧腹。
无需顾忌任何人的,只有两人的密室。那隐秘开始的幽会,唯有浴缸中荡漾的水面波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
「嗯、嗯呜……呼、嗯、嗯嗯呜……呼、嗯嗯呜」
将脸埋入坐在浴缸边缘的八束水胯间,斑龙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填满紧缩口腔的,是青筋暴起昂然挺立的神鹿肉棒。沉醉于侵袭味蕾的咸腥滋味,同时将溢出的唾液大量涂抹其上。用长舌缠绕柱身蠕动时,与头顶传来的压抑喘息相呼应,那粗大的龟头愈发膨胀。
「嗯、啊……好舒服、斑龙……」
白发苍茫的头顶插着手梳,八神水一边怜爱地抚摸着那对雄伟的犄角,一边缓缓扭动腰肢。在小心翼翼避免戳伤喉咙的同时,不知停歇的蠕动与斑龙细腻的唇舌爱抚如协奏曲般交织重叠,令神鹿的兴奋感不断攀升。斑龙从口腔中溢出的先走液味道感受到对方的亢奋,也将爱侣的秘处迎入口中,在这侍奉般的颠倒快感中几乎目眩神迷。
「哈啊、哈啊……这样下去、马上就要射出来了」
八神水从两侧按住仍在旺盛动作的白龙头颅,气喘吁吁地发出制止声。斑龙遗憾地用舌尖刮过柱身青筋,将昂然挺立的阳物从口中退出。
「还不想射吗?」
「难得久别重逢、不慢慢享受就太吃亏了」
他抬起腰,跪立在浴室地板上靠近,八束水用压抑的声音在蟠龙耳边低语。从内心深处汩汩涌出的,自己的欲望。
「让俺也舔舔你的鸡巴……」
面对这前所未有直白的言辞,以及湿漉漉般萦绕耳廓的重低音,蟠龙不禁竖起一根胡须。在喉咙作响吞咽口水的瞬间,他勉强压抑住涌上来的情欲血流,用刻意保持镇定的声线编织回答。
「知道了。那就换人上场吧」
他轻轻搂住依偎过来的厚实身躯,隔着湿漉皮毛肌肤相触,突然变得灼热。像是发送信号般用手掌轻拍背部站起身,蟠龙将完全进入临战状态的胯间巨炮抵到友人鼻尖。
「呜、哦……要、要吸上来了……」
「嗯、咕……嗯唔、舔开、嗯唔……」
神鹿四肢着地跪在潮湿的地板上,口中上下摇晃的粗壮阳具被它傲慢地叼住。当老练的肉块随着迎合的舌头一口气被纳入口腔时,毫不留情的强烈吸吮让蟠龙踉跄了腰身。随着摇晃的臀肉摆动,粗长的尾巴左右摇摆。
粗糙的舌头缠绕着裸露的前端来回舔舐,连同唾液的黏腻感刺激着雄性的本能。就连从黑色鼻孔喷出的粗重气息轻拂根部那微小的触感,都化作令后仰的快感深渊,眯起眼睛的老龙沉溺其中痛苦扭动。
「呜……嗯啊……这家伙、神明大人……」
两颗加起来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斑龙阴囊,被集中在下腹部的欲望挤压得紧紧收缩。看着对方因全身奔涌的快感而踮起脚尖强忍的模样,药神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舌尖尝到先走液的滋味,沸腾的征服欲将温厚的神鹿变成一头野兽。
「今天—让我在上面,可以吗?」
当抚弄肿胀肉环的指尖触感令白龙肩膀猛然一颤的刹那,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让他的脊背为之震颤。来不及犹豫便忘我地点头答应。
「……嗯。正好我也想着,要让你抱我」
「慢慢来,斑龙。那我就不客气了」
在即将起身之际投去一个轻吻,夜刀神水将自己的巨大身躯紧贴白龙宽阔的后背。一边用大掌揉捏那结实饱满的臀部,一边从背后缓缓推倒蟠龙的身体,使其臀部高高翘起。
双手撑在浴缸边缘,以诱惑般的姿态摆动尾巴的煽情姿势。虽然因为这过于放荡的姿态而脸红,蟠龙仍甘愿接受从体内涌动的背德感。被蒸汽熏染的胸前顶端,分不清是汗水还是凝露的水滴正不断滑落。
「嗯、嗯、呜…呜、嗯…啊、啊…啊…」
「蟠龙…泡得够久了,都松软了呢」
被涂抹了唾液的八塚水的粗壮手指,瞄准了蟠龙的肛门。当那指尖抵上抽搐的后庭时,可以看到吸吮般鼓胀张开的肉褶转眼间就将指尖吞没。犹如蛇一般蜿蜒钻入狭窄之处,食指那纵横无阻地扭动着刮蹭内壁的灵活动作,即便是蟠龙也压抑不住漏出的喘息。湿透的身体颤抖着,垂下的肉棒愈发充血勃起。
「呜、啊、啊啊……别那样、搅弄……」
「这么想要咱的法杖了吗?[[rb:蜜淋坊 > 贪心鬼]]呢,蟠龙你」
「嗯、呜……!嗯、呼、嗯、啊啊……!」
温和的八束难得一见的挑衅口吻。平日深藏内心的淫荡欲望被赤裸裸地揭露,伴流连反驳都来不及便持续漏出娇喘。在因蠢动的快感电流而扭动身躯时,侵犯私密处的手指已从两根增加到三根。伴随着仿佛内脏被掏出的难耐瘙痒,难以抑制的深处疼痛更加速了年迈之躯仍无法摆脱的热情勃起。
右手解开臀穴的同时,八神水倾身倚靠在蟠龙宽阔的背上。空闲的左手揉捏着胸膛,在发烫的耳畔喷洒粗重的气息时,白龙淡青色的眼眸因难耐而摇曳。将脸颊贴紧被水珠浸湿成缕的白发,深深吸入蒸腾而上的雄性体味后,神鹿腿间耸立的肉杖便缓缓膨胀,几乎要拍打鼓胀的腹部般朝天昂起。八神水紧握住左手间硬到发痛的欲望,下定决心咬住蟠龙的耳垂,轻声说道。
「差不多…可以了吗?蟠龙」
此刻已无需询问其中含义。深入前列腺的指尖传来惊人的热度,以及明显不同于温泉的透明液体从雄性象征不断滴落,早已道出了答案。
「啊……求你了,八神水。把我……」
扭转身子回头望去,蟠琉对着蒸汽另一端伫立的巨大身躯传达着心愿。像男妓般扭动着腰肢,半张的嘴唇流着唾液,颤抖着喉咙发出哀求般的喊叫。
「用、用你的那…鸡、鸡巴…把我…搞得乱七八糟…啊!」
这般下流的淫语,若是平日作为寇山防卫要职而绷紧神经的蟠琉绝不会说出口。因无法完全抛弃的羞耻而断续的音节,让夜叉神水的肉棒膨胀到了极限。这种状况下,就算被要求忍耐也根本做不到。
「好啊。尽情地[[rb:激烈 > 猛烈]]干吧」
紧接着,从蟠琉的头顶到脚尖,迸发出如遭雷击般的冲击。
「嗯、嗯呜…!啊、啊…唔、啊啊…!」
粗壮到蟠琉手指都环握不住的硬物,带着声响嵌入湿润的肉门。带着灼热温度的龟头伞部,将用手指撑开的内部进一步扩张,中段粗壮的茎身正被肉穴一点点吞没进去。
「哈啊、哈啊……斑龙里面、好热啊……!」
将空中扭动的尾巴夹在腋下,八束水从两侧牢牢抓住斑龙的腰。就像寄宿在他身上的国引神话那样,一旦握住就绝不松开的握力,有力地将他拉近。
随着两人距离的接近,意惠之杖深深刺入不洁的深处。在强烈的压迫感下呻吟着,虽然紧紧抓住浴缸边缘,但涨红的斑龙脸颊上浮现出喜悦的朱色。阴茎内侧被从内里摩擦着,手指无法触及的深处被逐渐征服,这种只有被动才能体验到的雄性快感。这种感觉在三角状鼓起的神鹿下腹与丰腴白龙的臀肉相撞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啊……嗯、呼……呜、啊……」
早已忘记了如何言语,斑龙只是沉浸在快感中喘息不止。每次呼吸间都能感受到体内肉壁松弛又紧绞的变化,它们正随着夜刀神水的肉棒形状而不断改变形态,在这般亢奋中,他不禁后仰的背脊窜过阵阵电流。
「嗯…哈…啊、啊啊…哈…」
夜刀神水也按捺不住开始摆动腰肢,同样沉浸在粗重喘息与迷乱中。每次深入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涌来的紧致包裹,那深不见底却又温柔至极的肉穴拥抱。时而袭来的意外绞紧格外刺激,令他忘情地撞击着。浴室里回荡着交合声响,与喘息声交织重叠,宛若庞大乐团庄严演奏的壮美乐章,不断冲击着两人的耳膜。
「呜…哈啊…嗯、啊…啊啊…!」
「嗯!呼…呼…!呜、哈啊…!」
在尚未散尽的浴室氤氲中,被内外交加的热度蒸腾得晕眩的二人,沉溺在极致的欢愉里深深交融。就在彼此身体轮廓都渐渐模糊的刹那,斑龙突然低语。
「用力…抱紧我…八束水…」
在连回首都做不到的情热中,这句未曾谋面的告白狠狠攥住了八束水心底最柔软处。被索求的喜悦与涌上心头的爱怜,让他忍不住瞳孔颤动。能给出的回答唯有一个。
「…好啊。既然是妳的请求,俺什么都答应」
保持着身体深处的连结,神鹿从背后环抱白龙,横抱着轻轻放到地面。跨过尾巴正面相对,当两具厚实躯体毫无间隙地贴合时,此刻比浴缸热水更炽烈的情欲,在相触的肌肤间愈发升腾。
「啊、八束水…八、束水…」
「哦、哦哦! 斑龙……斑龙!」
一度抽出的肉棒,一口气深深插入最深处,环抱着八神水后背的斑龙手臂更加用力。八神水也以热烈的拥抱全力回应着这股力量。紧贴的胸与胸、腹与腹,在那狭缝间即将爆发的肉炮。在汗水、热水与爱液的交融中,两人目光交汇,唇齿相交。沉溺于野兽般激烈的交合,却仍传递着彼此爱慕的心意。
「俺啊,是真稀罕你这个人啊……想和你从里到外,全都合为一体啊」
「啊啊、哈啊、我也……爱着你。把证明……把你的全部,都注入给我吧……」
就连令人牙酸的爱语,此刻也能毫不羞怯地说出口。正因为比谁都更近、比谁都更深、比谁都更紧密相连,才能道出这些发自肺腑的话语。其中蕴含的思慕,愈发加速着汇聚玉房的精气迸发,将二人引向巅峰的瞬间。
「嗯啊、啊!全都射、射在你里面了!」
「我、我也……要、要漏出来了……啊、啊……!」
白浊的精液染满了蟠龙的内壁,带着气泡从隆起的肉褶缝隙间溢出,在浴室地面积成水洼。同时,紧贴的两人间爆发的肉炮也飞溅出精液,伴随着如破裂般的水声,渐渐染满了乳肉的缝隙。
最终到来的,是甜美的脱力感。突然回过神来,被各种液体浸染得黏糊糊的身体传来些许不适。作为沐浴时的小小嬉戏似乎太过放纵了,不禁涌起反省的念头。
「特意来泡澡……却弄得这么脏了呢」
「没关系啦,再洗一遍出去就好」
一边调整着粗重的呼吸,一边进行着无谓的对话,突然涌上的温暖情感让两人的嘴唇彼此靠近。他们多次交换着轻啄般的浅吻,十指交缠,直到身体的酥麻感消退才从地板上爬起来。
――后来两人不得不费尽周折,试图洗掉那些在接触热水后凝固、黏附在毛皮上的精液,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
翌日清晨。斑龙勉强撑起仍残留着昨夜余温的身体,与八神水一同站在等候离岛渡轮的码头上。正当他张开双臂迎着温暖的春风,深深吸入清新空气时,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斑龙大人!八神水先生!」
转身望去,站在那里的娇小身影本不该出现在此—那是虎兽人布姆。见他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斑龙为防万一立即询问道。
「布姆,怎么了?有紧急情况?」
「不、倒也不是那么回事啦…」
拂过脸颊的风中,布姆心中翻涌着昨日在船上感受到的那份真挚情感。对万龙无尽的思慕,与对站在他身旁的八千水那份晦暗不明的感情—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得出口,说自己已经无法独自承受这份心情。布姆将连自己都理不清的心绪藏在身后,敷衍地回答道。
「突然就想来送送你们了」
「喂喂,布姆!要不你也一起来?」
八千水爽朗地说道,完全没注意到小虎复杂的内心。面对这超乎想象的宽厚回应,布姆不由得移开视线。就在此时,地面上两道并排的影子映入眼帘,胸口传来阵阵刺痛。
「不、不行的。今天我还要值夜班……」
「这次虽然是两人旅行,不过下次可以组织海洋之心的成员们一起出游」
「那敢情好。难得的机会,把伊尔瓦尔德的人也叫上吧!一定会很热闹的!」
对话中展开的,是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涉足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然而,八束水却毫无顾忌地邀请外人进入那个世界,试图扩大这份快乐。这与昨天感受到的如出一辙,那种包容万物的广阔胸襟。即使面临即将开始的二人之旅,这种毫无动摇的态度,在布姆眼中显得格外耀眼。
如果是我,能做到像那样行事吗?
我能够祝愿并接纳的,不只是自己和重要之人的幸福,还能包括更多同伴的幸福吗?
「……就不能想办法把格罗斯排除在外吗?」
「要是校长的话,不用叫肯定也会自己来的。用魔法!」
「也是啊……真是的,拿那家伙没办法」
虽然一脸不情愿地抱着胳膊,但斑流嘴角却带着几分欣喜地上扬。那张带着岁月沉淀的柔和表情,再次深深打动了布姆的心。
在斑龙身上,也有着与八束水相似的温柔,和牵挂他人的余裕。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我想起的却是那天他并未责备擅自驾船出海险些遇难的我,而是温柔教诲的场景。若说他就像外表看起来那般心胸宽广—这话要是说出口,恐怕真的会惹他生气吧。
「—布姆?怎么了,看起来特别高兴呢」
直到此刻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布姆猛地抬起头。视线前方浮现的两张面孔,也同样洋溢着和煦的微笑。
――啊,真是敌不过呢。这两个人。
「八束水先生!」
小虎走到困惑歪头的神鹿面前,挺起胸膛郑重宣言:
「小虎总有一天也要找到很棒的人,像斑龙大人和八束水先生这样幸福!」
「喂、喂!布姆!」
话音刚落,斑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颤抖着难以言喻的羞耻感,低声质问身旁呆呆张着嘴的八束水:
「……八束水。你小子给布姆灌输了什么」
「喵呜。咱只是说,布姆迟早会遇到合适的人啦」
「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装成熟的话题了」斑龙继续追问,药神水用一只手应付着,同时回望着从脚边仰头望来的布姆那直率的眼神。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烁的光芒,比昨日分别时所见要清澈得多。
「……喂,我们不会认输的。绝对、绝对会比你们两个幸福得多呢」
「[[rb:加油 > 努力]]啊,布姆。[[rb:好孩子,好孩子 > 乖孩子,乖孩子]]」
「啊、等…诶、嘿嘿…好害羞的说」
用食指蹭着发痒的鼻下,水兵装的小虎挺起胸膛向后仰去。当她稍稍踮起脚尖时,八束水用宽大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布姆害羞地皱起眉头笑了。
「那么,送行辛苦了。家里就拜托你了,布姆」
「一路顺风的说,两位!」
「会带伴手礼回来的,好好期待吧!」
向着登上刚抵达渡轮的两人,布姆伸长手臂用力挥舞。目送着启航船只上逐渐变小的两个身影,胸中郁结的浓雾顿时一扫而空。
「――好!今天也要加油干啊!」
不知向谁这样宣告后,布姆像行军般高抬腿脚踏上了归途。衷心祈愿着两人即将开始的假日能幸福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