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子上深浅不一的划痕,我心中暗忖:今天应该是 2020 年 8 月 15 日了。不知不觉,我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可这里的一切却仍是如此陌生……
记得两个月前,父亲因贪污被捕,丧失了金钱与权力的他,在那终日不见光明的监狱里,用一把磨尖的牙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母亲也因仇家报复,精神崩溃,跳楼自杀。而我,则在亲戚朋友的白眼与辱骂中,在浴缸里,草草地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然而,那沉溺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刺眼的白光。再睁眼,眼前是一片荒芜的枯草原。正值黄昏时分,天地寂静,铺面而来仿若黄沙压境,一片死寂……
数日后,我在一个早已荒废的村子的破烂房屋里醒来。身上穿着一套残破旧衣,身旁放着些许从外面采摘来的果子,还有一只狼毫。或许,这家人以前有一位能说会道的小先生吧。可惜如今人去屋空。我便住了下来,于桌子下刻下日数,用那狼毫在竹板上记录这些日子的经历。
倒也不是图什么,只是想通过记录,来梳理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唉,希望一切安好。
放下狼毫,我转身躺回用枯草堆起的“床”上。看着洁白的月亮,我轻轻叹了口气,吹灭那唯一的半根蜡烛,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半夜,我耳边响起“嘶嘶”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我心烦意躁地转了个身,忽然猛地睁开眼,看向那残破的门口。
那是一只粗胖的手,正抓住那扇腐烂的木门,缓缓地推开它。
我顿时睡意全无,慌乱中在身旁摸索,找到前段时间捡来的破柴刀握在手中,然后急忙躲进草堆里,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扇正被缓缓推开的门。
终于,木门被完全推开了。一个胖乎乎的脸探了进来。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面貌——淡淡的鱼尾纹旁是一双略显严肃的眼睛,嘴边留着短短的胡子。我看得呆住了,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微红,心想:这么好看的大叔,怎么做着这般贼兮兮的事呢?
胖大叔悄悄走了进来。我打量着他:一身白净的衣裳沾了些许灰尘,那圆滚滚的肚腩微微撑起衣襟。我慢慢向上看,欣赏着这“绝世风景”——
多美啊,这身材;多美啊,这脸庞;多美啊,这眼神……
忽然,我意识到了什么——那胖大叔正盯着草堆里的我!
我惊了一下,猛地往后缩,惊恐地问道:
“你是谁?干嘛来我家?”
他愣了愣,随即低声说道:
“抱歉,打扰阁下了。在下姓李,名渊尘,路过此地。见此屋结构尚可,便想暂宿一晚,未曾想屋中已有主人。”
我听罢,心中略微松了口气,但脸上仍保持几分警惕:
“看你几分像个读书人,我就不难为你了。我给你弄些枯草,你去隔壁打地铺,别过来。不然我可不跟你客气。”
我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破柴刀。
“谢阁下。”
他朝我作揖,又问: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李某在此谢过阁下收留之恩。”
我看着李渊尘,沉吟片刻,说道:
“叫我冯子生就好,谢就免了,早些休息吧。”
“好,那李某就去隔壁歇息了。”
李渊尘抓了几堆枯草,移步到隔壁房间。我见状,也慢慢躺了下来,右手仍紧握着那柄生锈的柴刀。等了许久,直到隔壁传来浅浅的鼾声,我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我缓缓睁眼,望向窗外,阳光洒落荒芜的耕地,枯草随风摇曳。
“这个世界真不太平啊。”我不禁感叹。
耳边仿佛仍有战争的呐喊在回荡,国与国的厮杀怒吼、战鼓雷鸣,反复响彻耳畔。
“倒霉,死前难受得要死,死后也不得安宁。这贼老天,成心搞我吧。”
正当我满腹牢骚时,李渊尘走了进来。我见他,心中那丝警惕又浮现了上来。
也是,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而他,是我重生以来第一个交谈的人。虽然昨晚只是短暂交谈几句,但我已确定,这个世界是能用汉语交流的。而且,这兵荒马乱的世道里,他那身衣裳竟只沾了丁点灰尘,这……恐怕不简单。
我往后缩了缩,眼中的警惕更加明显。
李渊尘看着我,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防备,只是微微一笑,说:
“冯兄,昨夜承蒙留宿之恩,李某再次致谢。”
我摆了摆手:
“不必客气,我也不过是借宿在此。不过你昨晚还真是吓我一跳。”
他哈哈大笑:
“那李某还真得向冯兄赔个不是,确实没想到这破旧村子里还有人居住。”